陳少喆其實性格改變很多了，只是在許超面前，或者說在心儀人面前仍是臉皮薄，大氣都不敢出。
許超頂著臉頰泛紅的陳少喆，來了興趣，說：“你和云常在是同事？”
“嗯。”陳少喆小聲地說。
許超聽陳少喆談起云常在，也很想知道她的近況，反而忘了要和他解釋之前的誤會。
“那你知道她現在有男朋友嗎？”
陳少喆的手捏得緊緊的，從心上人口中聽到有關別人的事情，哪怕談論的人是自己的好朋友，也會覺得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有。”也不知怎的，陳少喆在那一瞬很感謝她已經和顧城在一起了。
許超聞言，很失落，他還是錯過了。雖然過了這么多年，他仍舊對她念念不忘，這種情感來源于骨子里，不是輕易就能淡忘的，特別是他漸漸發現自己對女人沒了興趣，這種可怕的感覺讓他覺得現在只要對一個女人，哪怕只有一點點喜歡，他都能心安理得地認為自己是正常的。
許超還沉浸在過去的記憶里，陳少喆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最后還是按耐不住開口：“許超，我想問你，那天約好后為什么沒來？”
他曾經想過好多比這更委婉的措辭，可話到嘴邊他又壞心思地想：如果他不能接受自己，那么趁早結束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許超也不是個傻子，從他能考上檢察官這一點，就足見他不論是智商，連情商也很高。和陳少喆聊了這么久，多多少少能感受到他的性取向時男人，而且對自己有點意思。他也心藏壞心眼，想著如果這輩子沒法喜歡女人，喜歡個長得好看的男人也是不錯的。所以，他抱著這樣的想法和陳少喆保持著聯系。
許超在心里打草稿，應該怎么解釋對方才能聽得懂，“我實話告訴你吧，本來我已經和領導請到假了，也準備了行李過去看你。直到那天我臨出發前，接到上司的電話，說接手金融詐騙案的小方，我同事，突然暈倒了，一時找不到人頂替，后來他們看我休假在家，所以要我馬上銷假投入工作。”說著，把身上的羊毛外套脫下來，邊脫邊說：“你看，我這里面的工作服到現在還沒脫呢，我也是剛從檢察院趕回來。”
陳少喆湊近看了眼他里面的職業西裝，連名牌別針都別在上面呢，足可以看出他是直接從院里過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這下，陳少喆算是相信了他的證詞，后又覺得自己的行為特別可笑，明明倆人什么關系都沒有，一個非要解釋，另一個手忙腳亂的解釋。那一瞬，讓他產生兩人儼然是一對同性情侶的錯覺。
陳少喆今天沒打算來和許超表白，只是單純地來見上一面，可真正見上一面以后，他又想要更多。原來在愛情里，不管男人還是女人，一旦對對方有了期待，那么心也會越來越貪婪。
他索性破罐破摔起來，“許超。”他深吸了口氣，繼續說，“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接受嗎？”
許超沒想過他會這么主動，愣了愣，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他，不過這中間有一部分是他裝出來的，陳少喆的心思到底如何，他心里明鏡似的。他頓了頓，思考了半晌，才開口：“不能永遠像之前那樣當朋友了嗎？”
你看，有些男人就是貪得無厭，一邊享受對方對待愛人般的付出，一邊又拼命和對方劃清界限。
陳少喆堅定地搖了搖頭，他要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如果你不接受，我們就玩完”的中心思想。
許超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一雙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更襯托著他又黑又亮又美的大眼睛。不可否認，許超這副皮相當屬上上品。
“你能不能給我點時間讓我回去好好想想，我想好了，就打電話給你，如果沒想好，就不打電話了。”許超實在沒法在男人和女人之間迅速作出選擇。
“好，我會在A市停留三天時間，第三天我們還是在這里見面，到時，不管什么結果，我都能承受。”陳少喆也做出了讓步，他悲哀地想：三天以后，我們再見。再也不見。
又尷尬地喝了杯咖啡，兩個人互相道別離開，一個往東，一個往西。陳少喆不敢回頭看，因為他害怕只能看到許超決絕的背影；許超同樣也不敢回頭看，因為他擔心會看到陳少喆失落的表情。
而我在他們談判的時間里，撐傘步行去了A大。雖說咖啡館就在大學旁邊，步行過去也要走上二十分鐘。一路上雪水在腳下嘎吱嘎吱冒著水泡，靴子里有些進水，進了水連里面的襪子也有些濕。我有些懊惱為什么不打個出租車來了。
終于進了校園，此時校園里沒有了學生，大家都回老家過年了。放空的校園在雪后顯得特別寧靜，被雪染白的校園也顯得格外美麗。
一路從大道走到小路，又從小路走回大道，在一棟棟教學樓之間穿梭，恍若又回到那些青蔥歲月，和伙伴們笑著，跑著，回到那肆無忌憚的學生時代。
最后，我又回到當年秦陽的辦公室，門外掛著鎖，透過窗戶還能看到里面的物件還保持著原位，似乎秦陽還在繼續使用著它。
我拿著傘，傘上的水珠順著紋理一顆顆低落到地上，留下一個個圓滾滾帶著塵土的圓球，幾顆圓球滾到一起，變成一個更大的圓球。
感覺鞋子里有了積水，我把傘靠在墻上，彎下腰把鞋脫了，單腳站立，把鞋子倒過來，積的雪水從里面流了出來，好家伙，還真有好多。難怪有些打仗片里沒有容器舀水，就脫下鞋子當做喝水工具呢。
這時，有腳步聲傳來，捏著鞋循聲望去，一個高大挺拔的人正好在把傘收起來。
秦陽見我時，也是一愣，看來也沒想過兩人會這么快再次重逢。不過，他的表情很快恢復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