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顧蘭夜里睡不著覺,不知是喝多了茶的緣故,一閉上眼想的便是白日里的黑衣人,武功高深,暗器逼人,身下柔軟的大床也無法使她入睡,她輾轉反側,披了薄衣輕手輕腳的繞過屏風,瞧見黑夜里的裴玄合衣躺在榻上,睡眠細長。
顧蘭心里堵堵的,她睡著床,上級領導睡著榻,以后到了京城,她定要躲裴玄遠點,免得惹上一堆債。
她推開房門,走廊里漆黑一片,反手關上了門,榻上的人輕微動了。
因著客棧不安定,擾的人心惶惶,章知縣安排了一小隊差役維護治安,前廳和后院,二樓廂房的差役坐在地上睡著了,有自告奮勇的江湖義士在大廳守夜,顧蘭下樓的時候摸著墻根走,隱在黑暗里,大廳里的幾個人喝得醉醺醺,口齒不清的說著話。
她掀開通往后院的門簾,院里的石板上明月清暉灑落點點碎光,微風一送,清香撲鼻。
后院有六間屋子,廚房隔壁是一間柴房,她白日里看見有人抱柴出來,廚房正對面有三間并排的房舍,住的是店里的伙計,她正對面那間隔著花圃的房舍傳來急促的咳嗽聲,聽在耳里是女人的聲音。
她貓手貓腳的往廚房走,將將走到門口,屋里閃出一點火光,一閃而過,大半夜廚房里竟然有人。
她停了腳步,蹲在墻根處扒拉著窗戶,她本想開一條小縫,可誰家廚房不鎖窗呢。
她靜觀其變,貓著腰探頭往廚房門口看,果不其然,一道黑影猥瑣的推開房門,手里還端著碗東西。
難道有人大半夜不睡覺偷吃東西。
院里的月光落在那人的背影上,身影熟悉,細瞅一眼原來是福掌柜,偷自家的東西不犯法。
福掌柜端著碗里的東西去往對面那間小屋,屋子里沒有光,女人咳嗽的聲音卻格外響。
福掌柜進門之后,說來也奇怪,也沒點個火燭之類的,黑黝黝的屋子難道有什么玄乎,屋子里過了半會兒安靜下來,女人咳嗽的聲音也沒有了。
福掌柜片刻后也推開房門,從柴房旁的后門走了,腳步急速,像是趕著赴約的行頭,男人夜半出門這種事,她在京城見多了,戶部侍郎半夜幽會情人被正室抓個現行,跑到鐵捕門來喝了幾天茶愣是沒敢回家。
顧蘭沒跟上去,往那間屋子輕移了腳步,耳朵貼著窗縫細細聽著,女人好像還在說著夢話,口里胡亂喊著什么。
她白日里見這間屋子有丫環出入,想的就是這屋子里住著一個女人,可是看來這女人足不出戶,大白日里的門窗緊閉,也沒瞅見有人出來透透風。
再說她一住進福運客棧里,就覺得哪里說不出來的不對勁,比呆在大牢里還戒備幾分,況且她要著手命案也要從目擊證人口中了解。
死的第一個客商是陳通,目擊證人趙廷在大牢被行刺,現下被章遠好生保護著,再來是老乞丐的死和第二個客商的死。
三人的死巧在以福運客棧為核心,連成了一個互不相干系的圈。
還有屋子里這女人的身份改日找人問問,她覺得只要揪住了一根線說不定就有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