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我家娟子有件衣服小了些，你要不要穿試試？”門口，隔壁玉林嬸問宋玉。

她家娟子不過比宋玉大了半年，但是個頭要比宋玉高出不少，去年才新做的衣服今年便不能穿了，她本想著下次拿回娘家，給娘家侄女穿，但宋玉這模樣實在是可憐，玉林嬸子一時沒忍住，開了口。

“玉林嫂子，那我就替小玉收下了，小玉實在是沒衣服穿了，等我給她再做一件還需要費兩天時間。”張巧娘先一步接受了玉林嬸子的好意。

“行，那就這就回去拿。”玉林嬸子離開。

其余幾個看熱鬧的也各自說了兩句，陸續離開。

殷氏想在鄰居面前抹黑張巧娘，沒想到卻被宋玉踩了個徹底，實在是沒臉，衣服也不晾，灰溜溜地竄進了自己屋。

喝了藥，感覺傷口好了些，宋玉倚在床頭，看著張巧娘不停地穿針引線。

“娘，這幾天你辛苦些，我想等腳好了就去鎮子上看看。”

“小玉，你沒去過鎮子，娘不放心，要不這樣，等你爹下次回來，讓他帶你一起去，怎么樣？”張巧娘停下動作，柔聲勸道。

宋玉甚至連隔壁村子都沒去過，哪里能一個人到鎮子上？

“娘，我爹不會帶我去的。”宋玉淡聲打斷張巧娘的幻想。

宋樹林才回來不到一天，宋玉已經看透了這人的本質。

恐怕這宋樹林的心里，別說是女兒了，就是劉氏跟宋老頭都沒有分毫位置。

張巧娘訥訥，“娘，娘好好跟你爹說說。”

“娘，村里總會有人去鎮子上的，到時候我跟人家一起去，不會有事的。”宋玉拒絕張巧娘的打算。

“那娘給你打聽打聽。”

因著劉氏晚上不舍得點燈，白天又要做飯洗衣服，緊趕慢趕的，一天也只能繡出兩三個荷包。

等宋玉完全解了毒，加上之前的，張巧娘一共做了二十二個。

宋玉將荷包收好，打算就這兩天就跟人去鎮子。

不過在那之前，宋家還發生了一件事。

這一日，一大早，宋家幾人才吃完早飯，周呈提著點心上門了。

寒暄了兩句，周呈就直奔主題了。

“什么？”劉氏一巴掌差點拍散了飯桌，“你要娶我家小玉？”

“是的。”周呈話不多，“如果你們同意，初九是個好日子，我就來提親。”

劉氏上下打量著周呈，有些嫌棄地看著他身上破舊的短衫，“你打算給多少彩禮？”

不待周呈回答，劉氏又說：“我家小玉從小就能干，這么些年多虧了她，若是就這么嫁給你周家，我這老婆子還真是有點舍不得。”

舍不得宋玉是假的，恐怕更擔心的沒人替她干活。

周呈低著頭，想了片刻，才回道：“劉大奶，我在鎮子上做了十幾年，也存了銀子，其他的不算，銀子我會給二十兩。”

周呈在鎮子上不少年，來來往往見過太多人，像劉氏這種的最好看清，她要的不過是銀子。

果然，劉氏眼睛一亮。

旁邊的殷氏屁股挪了挪，顯然也激動的不行，二十兩的銀子，她到時候就用大寶小寶的名義，起碼要從劉氏手里摳出一半來。

不過周呈顯然是小看了劉氏的貪婪程度，只見劉氏壓了壓嘴角，問：“呈小子，你家里現在就剩你一人，其他也沒多少需要花費的地方，你一年就能存一兩銀子嗎？”

“劉大奶，我打算以后就在村子里住了，這樣樣都要錢，我不能一分不留。”周呈說的也實在。

“若是你能出二十五兩，我就讓小玉嫁給你。”劉氏這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么多銀子，她按捺住心跳，擰眉，“這小玉一走，家里的活都沒人做了，我跟老頭子還得養著她爹娘，這處處都要錢，玉丫頭是個孝順孩子，肯定也不愿看著她娘挨餓受苦的。”

一旁的宋老頭清了清嗓子，桌下，腳踢了下劉氏的腿。

劉氏瞪了宋老頭一眼，回頭，對周呈說：“呈小子，憑良心說，就我家小玉這長相，在這十里八村都是數一數二的，不瞞你說，我原是打算將玉丫頭嫁到鎮子上的，但是既然你提了，咱們又是一個村的，我也是舍不得小玉嫁遠，這才首先考慮你的。”

周呈手里統共只有二十八兩銀子，他還得留幾兩拾掇拾掇家里。

“娘，要不咱就要二十二兩？”見周呈沒立即答應，殷氏急了，她湊到劉氏面前，小聲勸道。

二十多兩銀子啊！

就是把宋玉論斤賣，恐怕也賣不到幾兩，婆婆實在是太貪了。

劉氏白了她一眼，沒有松口。

“好——”

一個字還沒說完，外頭傳來一連串的脆響。

卻是張巧娘正端著一盆刷好的碗筷進來，聽到劉氏跟周呈的對話，驚的摔碎了整盆碗。

“你這個天殺的，要死啊！”劉氏踢開凳子就沖出來，朝著張巧娘就甩去兩巴掌。

張巧娘直接被掀翻在地。

“我的碗，整整十個碗，全碎了，全碎了，我打死你！”滿地的碎瓷片刺痛了劉氏的眼，她拿起旁邊的笤帚，就朝張巧娘砸去。

“娘，小玉現在還不想嫁人，你別讓小玉嫁人，娘，我求求你了，這是小玉一輩子的大事，能不能先問問小玉意見？”張巧娘哪里顧得上自己身上的疼痛，她抱著劉氏的腿求著，任由劉氏往自己背上招呼。

劉氏一連砸了十多下，張巧娘忍著喉頭的腥甜，繼續求，“娘，小玉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就讓小玉自己決定吧。”

“我呸！”劉氏瞪著眼罵道：“下賤胚子，婚姻大事，哪有她一個死丫頭插嘴的道理，我說她嫁誰她就得嫁誰！”

劉氏還想往張巧娘身上招呼，笤帚卻在下一刻被抓住。

同時，背著竹簍子的宋玉進了院子。

她想也不想，沖過來，用力推開劉氏。

“娘，娘，你怎么樣了？”宋玉小心扶起張巧娘。

她這幾天能下地走動，本來想著用割豬草的名目去村子里多轉轉，認識一下路，沒想到一個時辰不到，張巧娘竟然發生了這么大事。

噗——

張巧娘剛要開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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