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悠悠轉醒。
“這位嫂子,你相公可是死不瞑目呢,你不打算跟你相公告了別嗎?”宋玉靠近婦人,一臉天真地問。
婦人縮瑟一下,沒有要過去看自己相公的意思,她再次捂臉,抖縮著肩頭,“相公,相公——”
“你這丫頭是誰家的?這里出了大事,不是你這丫頭能插手的?!毙€子男子看不過去了,他瞪著宋玉。
曲大夫對宋玉印象好,他也不愿意一個干干凈凈的小丫頭沾染上這些晦氣的事,“玉丫頭,你快些回去,等會兒人多手雜的,你一個姑娘家在這里不好。”
“曲大夫,您家人在哪?我去幫你找來。”這里看熱鬧的只有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若一直這么呆著,還真是有些惹眼了。
“不用了,我一人能行?!鼻蠓騾s拒絕。
“曲大夫,這里好幾個都眼神不善,以防萬一,您年紀又大了,還是有個家人在旁邊好些?!彼斡竦吐曊f。
“那我讓小三去?!鼻蠓蛞暰€在看熱鬧的人中轉了一圈,最終還是決定聽宋玉的建議,不過他也不打算麻煩宋玉這個小姑娘。
小三是兩個伙計中皮膚稍黑的那個。
“他們還是留下來陪著您,就跑跑腿的事,我能干?!?/p>
“那行,就麻煩你了?!边@宋玉每每都讓他驚奇,不僅是語出驚人,就連處事都比一般女子冷靜,倒是讓曲大夫刮目相看。
曲大夫說了了地址,宋玉先回屋跟張巧娘說了一句,她只說是幫曲大夫叫個人,其他的并沒多說。
曲大夫可以說是她們母女的恩人,張巧娘自然是催促著宋玉早去早回。
看天色,已經將近酉時,也就是下午五點了。
這會兒行人倒是比之前還多些,宋玉奇怪地看著路上行人都往一個方向涌去,她找了個面善的婦人問道,“嬸子,你們這是去哪?”
“涂老爺今日請了戲班子唱戲,這戲班子可是從縣城請來的,許多大戶人家都找他們呢,就在糧食鋪旁邊搭了個戲臺子,馬上要唱了?!眿D人說完,匆匆離開。
涂老爺?糧食鋪?
難道是涂大小姐的爹?
搖搖頭,宋玉拋開疑惑,按照曲大夫所指的路,找曲家。
曲大夫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在縣城的時候便重病去世,也有這個原因,曲大夫未免觸景傷情,便跟著小兒子來這鎮子上。
曲大夫小兒子開的則是布莊,在鎮子上也有幾分面子。
宋玉停在一處宅子前。
正打算敲門,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身穿短衫的男子出來,看著正舉著手的宋玉,奇怪地問:“你找誰?”
“你是曲大夫家人?”宋玉反問。
“是,曲大夫是我祖父。”
“那走吧?!彼斡褚膊欢嘌裕苯愚D身離開。
年輕男子有些奇怪,“你到底是誰?”
“曲大夫出事了?!彼斡癫挥啻?,“路上再解釋?!?/p>
聽到自己祖父出事,男子著急地跟上宋玉。
待兩人回到藥鋪時,門口的人已經是里三圈外三圈了。
年輕男子臉色大變,急忙推開人群,擠了進去。
“祖父,你怎么樣了?”擠到中間,年輕男子看到曲大夫臉色不好,正坐著大喘氣,他上前,擔憂地問。
“沒事?!鼻蠓驌u頭。
“曲大夫,什么叫沒事?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開口的還是那個小個子男人。
等宋玉擠到人群中間時,恰好聽到這句話。
她皺眉,還沒來得及觀察,只覺得胳膊一緊,耳邊傳來周呈的說話聲,“你還好吧?”
“恩。”宋玉更奇怪,“怎么這么多人?”
周呈將人朝后扯,站在后門,這才解釋,“里長帶了人來了,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里長的意思是,能私了還是私了?!?/p>
畢竟若報上去,縣太爺怪罪下來,他這個里長也不好看。
“也就是說,他認為這張栓的死是曲大夫的責任?”宋玉直接抓住了問題所在。
“這里也沒仵作,憑的都是人說的,現在這里大部分人都覺得是因為吃了曲大夫的藥,張栓這才死的,曲大夫很生氣。”周呈簡單將情況說了一遍。
張栓的尸體已經覆上白布,她娘子仍舊捂著臉嗚嗚的哭。
里長坐在門不遠處,他清了清嗓子,“曲老,你到底也是年紀大了,這手一抖,藥方就很容易出點小問題,當然,責任也不全在你,這張栓身體本就比別人若些,認真說起來,這件事也沒大多天去,這張栓身體不好,家里不富裕,他這么去了,留下家里的孤兒寡母的,也是可憐,不說賠償,便是看在鄰居份上,也可以幫襯一二,曲老,你說是不是?”
“我的藥房沒有錯。”曲大夫呼吸又不暢了,他氣的渾身發抖,曲大夫是個認真的人,尤其是作為大夫,不能有一點差池,可里長這和稀泥的態度讓他實在的氣怒。
曲文青小心拍著曲大夫的背,轉頭對里長篤定地說:“我祖父行醫幾十年,從未因為開錯藥吃死過人,里長,事關我祖父這一輩子的名聲,這件事還是查清楚的好?!?/p>
“文青小子,這話可不能說死嘍!”小個子男子嗤笑,“張栓是不是吃了你爺開的藥?他是不是死在你爺的藥鋪里?大伙有眼睛的都看到了,人家張栓媳婦也沒要怎么,你咋這么沒善心呢?”
“你又是誰?”
“我是張栓的鄰居,我跟栓子是好兄弟,我實在看不過去你們這些有錢人這么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毙€子男子一臉正氣。
曲文青被氣的臉通紅,他舉著拳頭就要上前。
卻被曲大夫急忙拉住,“文青,別沖動?!?/p>
眼看著要亂,里長臉有些難看,“都給我閉嘴?!?/p>
不管這里長作用多大,但是位置在那了,眾人好歹也給點面子,曲文青跟那小個子男子各退一步。
里長正準備開口,宋玉卻站了出來,她直直看向張栓媳婦,“嫂子,你是張栓最親近的人,這里你最有話語權,也是證人,你不如出來說說。”
沒想到矛頭直指自己,婦人低垂著頭,始終沒有抬起,她聲音細弱蚊蚋,“我,我沒什么話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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