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打滿算,秦目目在原地等了五分鐘就看到一輛黑色賓利緩緩停在她面前。
車窗緩緩降下,杜景行矜持的面容印入眼簾,淡淡的向她點了點頭就伸手把車門打開,讓她進去。
秦目目的惶恐在見到杜景行的那一刻開始在心中漫無邊際的蔓延,不過她還是抿著嘴笑,生怕他發現什么。
她還是太低估自己的內心抗壓能力,前幾秒還好好的,見到不茍言笑的叔叔她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明明他是除了曾姨以外對她最好的人那。
何慶天偷偷的從后視鏡觀望后面的動靜,見到是一位身穿學校制服的年輕女生差點驚呼。
好在他及時忍住,他老板難道正和一個黃毛丫頭一起?
他又悄悄的往秦目目方向看,暗暗想著:雖然這個黃毛丫頭挺好看。
秦目目剛坐在座位上就被前座一個非常有存在感的視線注視,十分變扭。
抬頭看前方,正好和后視鏡的何慶天望過來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他一時間瞪大了眼睛,匆忙間又慌亂的轉移視線,約莫幾秒又偷偷的望向她。
新來的秘書?
秦目目覺得這位秘書的反應有些可愛,在他第五次望過來的時候她朝他伸出手:
“你好,我叫秦目目。”
本來還在閉目養神的杜景行也被這個場面吵醒,雙手抱胸,在狹窄的車廂里即使是坐著,高挺的身軀依舊引人注目。
淡淡的暼了秦目目一眼,不予置評。
何慶天受寵若驚,又做賊一樣看自己的老板沒什么動氣的表現,才擦擦自己手心的汗握上秦目目的手。
“你好,我叫何慶天,普天同慶的慶天。”
秦目目眼眸含笑的點點頭,“很好聽的名字。”
聽到美麗女生的贊揚,何慶天心里簡直飛上了天,可是礙于自家老板在場還是按捺住。
有禮貌的回了句謝謝,瞧見秦目目手中一支空瓶的奶茶把他腳邊的小垃圾箱遞過去。
這時一向不喜討論的杜景行竟然出了聲:“新來的秘書,做事毛躁,急功近利。這樣的人還是少交往為好。”
何慶天呆住了,這是……這是在說他?
“老板……我……”有苦說不出的何慶天一臉委屈。
秦目目見何慶天憋屈的表情,也知道叔叔都是雷厲風行要求極高的,突然覺得他可能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貶低,心生同情。
抬眼看杜景行表情閑適,和往常比多了幾分人情味,平日里縮在一團的膽子像遇了水的海綿,膨脹成球。
“我覺得何秘書挺細心的。”
杜景行像是對在這時出聲的秦目目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哦?怎么說?”
“我手里正好有個空瓶子沒來得及扔,何秘書瞧見了把垃圾箱推到我面前,這很細心。”秦目目向他晃了晃自己空了的手。
何慶天聽到秦目目在為她辯解,心里已經蕩漾出花骨朵兒,對她的印象完全翻了個面。
簡直是人美心甜!
杜景行被秦目目的動作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那是舉手之勞。”
“晚飯想去哪里吃?”
話畢,杜景行就收回了手,兩人保持了不尷不尬的距離。
“都可以。”
秦目目沒意見眼睛望著窗外,也沒注意到何慶天錯愕來不及收住的表情。
之后她又像是察覺到這樣的回答欠妥,又加了句:“要不去叔叔常去的一品閣,那兒的菜清淡。”
話畢,眼神偷偷的望向面無表情的杜景行,直到他出聲對司機說了句去一品閣,提起來的心才稍稍放下。
車廂里一時無聲,好在秦目目已經習慣與杜景行的相處模式,窗外的風景成了她打發時間的良機。
她倒是不想叔叔跟她說話來著。
畢竟,每次和她說話都是談一下特別嚴肅的話題。
看見他的那張不茍言笑的臉,她連玩笑都不敢開。
然而事與愿違,杜景行用手機瀏覽完新發來的文件后就開始詢問她的學習近況:
“你的學習成績好像進步不少,特別是英語。”
這是篤定的陳述句。
秦目目乖乖點頭,靜靜等他說下半句。
“是你自己找的同學幫忙的?”
杜景行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揉著太陽穴,眼睛微瞇表情不怒自威,“男的?”
這句話丟下來讓秦目目暗自吸了口氣,縷縷思路轉念一想,聽起來也就是同學之間的互幫互助。
也沒什么值得隱瞞的。
“是,他幫了我很多。”
她話音剛落的下一秒,杜景行就拋出一個重磅炸彈:“你喜歡他?”
一個低低的吸氣聲在寂靜的車廂內格外明顯,可是這次并不是秦目目發出的。
始作俑者何慶天縮在角落捂住嘴巴,盡量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老天!他這是聽到了什么驚天大秘密!
秦目目起初還不知怎么開口,顫巍巍的抬起頭見杜景行臉上并沒有任何表情。
眉頭沒有緊鎖,眼睛里也沒有怒火。
杜景行還在用手支著太陽穴,另一只手輕輕的敲擊著座椅,他在等她回答。
“對。”
這根本沒什么值得隱瞞,她喜歡紀謙楚就是這么簡單。
況且她相信叔叔并不會阻攔她。
“目目,”杜景行眼底涌出萬千情緒,望著她秀麗的臉龐輕嘆一聲,“你還太小。”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喜歡。”
他的話像一條導火線讓秦目目內心及其不爽,甚至有爆發的危險:“叔叔!”
她話音剛落,“啪”的一聲前面傳來物體掉落在地的聲音。
何慶天眼神求助的望向正開車的司機,司機愛莫能助,他滿臉苦瓜相,連地上的手機都不敢撿。
原來這個女生不是老板的小女朋友……他差點出大丑!
不過后面兩位很顯然沒有理會這個小插曲,讓何慶天松了口氣。
“叔叔……”秦目目讓自己保持冷靜,表情嚴肅的望著他,“我已經成年了。”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然而秦目目態度認真的說話只得到杜景行有些敷衍的回應,要是放在平時,秦目目斷斷不會再說下去。
可是現在不同。
“叔叔,我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杜景行表情開始冷硬,身子坐正,一種無形的氣場環繞在秦目目身邊。
這種無形的氣場幾乎讓秦目目繳械投降,可是她沒有。
她暗自垂著頭,披散著的頭發劃過臉龐遮住了她大半張臉,神色不明,只能隱約看見殷紅的唇瓣被白瓷般的貝齒咬住。
血色盡失,卻不愿屈服。
兩人都沒有講話,比剛才更加可怕的寂靜席卷而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或者十幾分鐘,杜景行眼神無奈的望向秦目目,伸手把她垂在臉頰的秀發撥到耳旁。
“我也沒有說什么,你怎么就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秦目目攸的抬頭,原本有些圓潤的眼珠此刻更是渾圓。
杜景行又輕嘆一聲:“放心,我不會同你媽媽告狀的。”
秦目目這時才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表情欣喜手快的抓住杜景行從她耳旁離開的手,確認道:“真的嘛?”
溫熱柔軟的觸感沿著手腕處直逼杜景行的大腦敏銳神經,不動聲色的撇了幾眼抓住他的小巧的手掌。
眼睛劃過一道讓人光亮,幾乎一瞬,快的讓人難以捉摸。
“對,不過前提是你得把成績提上去。”
成績現在對她已經不再是沉重的枷鎖,早就已經是她前進的動力。
秦目目拍著胸脯保證:“叔叔,你放心下學期我一定進a班!”
“我可不想你是嘴上說說的。”杜景行對她懶散的性格保留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