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她對我說，‘銀星，我們不屬于這里，我們有自己的故鄉……我一定會帶你們回去的。’她說‘我們’，雖然我不明白她說的故鄉是什么意思，但我感覺到她是真心待我的，或許在她眼中，我也是她的朋友。不過同時我也知道碧水的心里還有另外一個世界，那是我完全不知道的。”
銀星停了下來，它抬頭看著頭頂的樹葉搖晃，又開始了沉思。陳曦也在想，從來都沒聽火弦提過碧水，也沒聽他講過東方是怎么去世的事情。他總是說你慢慢就知道了，但具體的事情他都沒講，聽銀星的說法，似乎火弦也是被東方撿回來的。
他現在已經看到過去世界的一角，他很想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東方為什么會消失，銀星為什么來到赤沙山，碧水又去了哪里。
“后來呢？”陳曦問道。
銀星這才把頭轉向陳曦這邊，她自語道，“我還以為是他回來了呢……原來不是。”
陳曦有些不解地看著銀星，于是它又說話了，“火弦，你的靈使。他如果知道我跟你講了這些，可能就要找我算賬了。
“等等……你知道他叫火弦？”
“當然知道啊，這又不是什么秘密，這個名字對于他來說更像是一個代號，而不是官方的稱呼，聽說有些驅靈師會給自己的靈使起一個特殊的名字，但也有些不會重新起名字，就用官方的名字來稱呼他們。我跟他幾乎是朝夕相處了幾十年，他的事我當然知道的會多一些。不過，名字是有特殊意義的，你最好不要告訴別人火弦的名字。”
陳曦點點頭，“你繼續說碧水，應該還有后來吧？”
“后來……你答應我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火弦。他應該不想讓你知道太多。不過，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得，在學院里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火弦，任何時候，你都不要懷疑他，沒有誰會比他更適合做你的靈使，也沒有誰會比他更為你考慮，對于火弦你完全不用懷疑。”
陳曦沒有點頭，也沒有口頭答應。對于火弦一開始的時候只有他可以信任，但如果能有其它的選擇，陳曦未必會選擇信任火弦，他覺得他們之間有什么東西隱瞞起來了。
“那么你呢？”陳曦問銀星，“我不能信任你嗎？”
銀星搖搖頭，“不知道，我不是你的靈使，學院對于我來說是一個處處充滿危險的地方，現在火弦可以護我周全，我便待在這里。但以后的事情誰都沒辦法預測。或許有一天連他都無法保護我，生存對我來說永遠是第一位的，對誰我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你只要相信火弦就好。”
陳曦沒說話，銀星也沒再勸他。它又開始接著剛才的故事講了。
“自從那次她對我講了那樣的話后，我就再沒見過她了，不止是她，連東方也很少見了，那時候火弦剛剛買下赤沙山，還沒開始改造。后來有一天東方來河邊找我，他告訴我可以通過青木山腳下山洞里的暗河游至火弦的赤沙山，他說萬一他不在了就跑我直接去赤沙山中，然后再也不要離開了。我當時以為他只是開玩笑，卻沒想到他可能早就預料到了未來的變化。”
“那之后沒過多久，就出事了。我那時候正在山谷里游蕩，畢竟他們都不在，我就到處逛逛，看看山里有沒有什么需要處理的。忽然間我看到了一群穿制服的人從天邊朝著青木山的方向飛來。我飛快地躲回了水里。我以為是東方的朋友，或者是見習的同學，結果都不是，他們是來接管青木山的。”
“我這才知道東方已經死了，在驅靈學院不管你原來是何等的榮耀和富裕，也不管你擁有幾座山，一旦魄種重生，一切都會被學院回收接管并重新分配。那些人在討論東方的死，我也聽到了，他們說東方是被火弦殺死的，除了東方還有碧水也是被火弦殺死的。他們說火弦追隨著東方的魄種而去，找不見了蹤影。”
銀星講述的內容太讓人吃驚，陳曦震驚在原地，他忽然想起米隆提到火弦時的神色和語氣，還有廣場上那位女性靈使對火弦的態度。
或許整個學院都已經知道火弦殺了東方。
“那你還讓我信任他？！”陳曦反問道。
銀星搖搖頭，“那只是他們的傳言，就在我聽到他們講話時，他們也發現了我，他們派了兩個驅靈師過來追我，我嚇得要死。那些人的眼中閃爍著與東方不同的光芒，那是一種狂熱而又瘋狂的眼神，他們讓我感到了危險，我想起東方的話，于是逃到了山洞的暗河里。或許是老天眷顧。那些人雖然追到了山洞里，卻并沒有繼續到暗河里尋找我。我就沿著暗河一直游，水里面漆黑一片。我看不到任何東西。也聽不到其它聲音，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后我就出現在了赤沙山的湖里。”
“赤沙山是火弦的山，說實話，一開始我特別擔心他會不待見我，或者趕我出去，但赤沙山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任何人出現，只有我。我不敢再回青木山，也不敢出去外面的世界打聽他們的消息我不知道小鯉他們后來都怎么樣了。那些接管青木山的人有沒有去抓他們，他們是不是還在青木山上生活。”
“我不敢出去。就這么一直等著，時間就這么過去了，十年后火弦回來了，但他閉口不談這十年間的事情，也不開口談東方的事情。他知道我在這兒，他說讓我放心待著，不會有人來傷害我，他說他答應過別人會照顧好我。這個世界上除了東方，我想不到有另一個會惦記我的的人。”
“其實我不相信火弦會殺人，更不要說是東方了，但東方之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卻沒膽量問火弦，我相信他肯定是知道的。還有碧水，我也不相信碧水會被火弦殺害，這里面一定有什么東西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