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弦回去的時候陳曦正在上課,他只站在窗外看了會兒就離開了,陳曦跟花蔓蘿坐在一起,有時候還會交頭接耳說兩句話。他原以為陳曦多少會注意到他,誰知根本沒有,從斷牙那里買來的書他看不懂,書上沒有一個字是他能看得懂的,那是一種他從來沒接觸過的文字,像蝌蚪一樣的文字,有些字出現的頻率很高,但僅此而已,別的他也看不出什么來了。
書很厚,線裝書,大約有三橫指那么厚,紙張泛黃粗糙,邊緣還有些蟲蛀的痕跡,看上去年代相當久遠,有些書頁松松散散的幾乎都快要脫落。除了文字,書里還有一些插圖,有火,有石頭,還有人和樹,旁邊寫著蝌蚪一樣的文字,似乎是注解。于是火弦就去了圖書館。他幾乎把語言類和歷史類的圖書看了個遍,但并沒發現相關的文字。
或許他的權限還不夠,不過他忽然想起一個人來,或許那人會知道。
火弦趕去了醫療中心,因為還沒到預約復診的時間,他并沒有找到白青,他在診室外的走廊來回走著,不時往兩旁的診室里看,模樣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的。診室比平時的人多一些,平時只開幾間而已,現在幾乎全部開放了。走廊外倒沒幾個人,不多時就有人過來趕他了。
“你預約了哪位醫生?”那位穿著白大衣的男子看著火弦問道,從他不耐煩的眼神里火弦看出他不僅認識自己,還討厭自己。
“白青。”火弦回道。
“白醫生今天不出診,有其他事情在忙,你短時間內是見不到她的。”白大衣皺著眉頭把火弦打量了一番。
“可是我有急事,我現在感覺很不舒服。”火弦說道。
“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你可以先看其他醫生,沒必要等白醫生。不過我看你的樣子,不太像有什么不舒服,現在還有其他患者,你這樣會影響到別人,這邊請。”那白大衣示意火弦超出口走,但火弦并沒有移動。
“我就在這兒等白醫生。”火弦看著那人,眼神中沒有絲毫膽怯,“我的病恐怕不是你們治得了的,要不你幫我看,剛好我也省事。”
那人搖搖頭,往后退了幾步,似乎火弦就是個瘟神一樣,唯恐避之不及。
火弦知道,他們醫療中心的大部分人都不待見他,就因為東方的死,那些驅靈師們一方面討厭他,另一方面又害怕他,好像他隨時隨地就要殺人一樣。白青寫過幾本博物志,比一般驅靈師的見識要廣,或許她會認得。火弦在走廊上站著等了一會兒,見那人走遠了,他就離開走廊往樓梯的方向走去,并經樓梯上了二樓。二樓經過一條空中走廊連接著醫療中心的另一棟樓,火弦就這么正大光明地走到了那棟樓。
醫療中心一直都很安靜,就算偶爾出現幾個醫護人員也都是靜悄悄地走著,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音,這棟樓的過道窄了很多,過道上向外開著一扇扇的玻璃窗,另一側則是一排房間,房間都關著門,門上也沒有窗戶,沒走兩步對面就走過來一個包裹的非常的嚴實的人,那人手里拿著一個瓶子,看樣子好像剛做完實驗,那人帶著口罩帽子,只留了一雙眼睛在外面,跟他們在丹楓山樹林遇到的那些人裝扮一樣。
過道太窄,火弦稍稍側身想給那人讓路,誰知那人卻停在火弦的面前不走了。
火弦感覺有些納悶,那人摘下了口罩,原來是白青。
“你怎么跑這兒來了?”白青問道。
“我找你有事。”
“找我有事就這樣直接闖進來嗎?萬一給人看到,肯定又要說我了。”白青雖然白了火弦一眼,但火弦知道她并沒有責備他或者趕他走的意思。
“跟我過來。”白青招呼火弦跟她一起往空中走廊的方向走去。
兩人進了房間后白青就把門關上了。這只是一個普通的辦公室,白青進去后就示意火弦去辦公桌旁坐下。辦公桌上放了幾張紙,火弦掃了一眼,看到了成飛的名字。莫非那個去丹楓山樹林的人就是白青嗎?火弦把那張紙抽了出來。原來是成飛的尸檢報告,只不過報告暫時還是空白的,只寫了個開頭,那會不會白青拿的瓶子也與這個報告有關?
火弦回頭看向白青,她已經脫下了白色的工作服,里面是普通的便裝。
“怎么了?突然找我,什么事?是哪里不舒服嗎?”白青套上白大衣,走到了火弦的身邊,忽然間看到桌上的東西,她有些慌亂地把桌上的那幾張收起來放進了抽屜。
“你看到了?”白青問道。
火弦點點頭。
“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有一個新生死了,被人拿去了魄種。就在丹楓山,迎新會結束后沒多久。”白青說道,“你什么時候去墮落山打工去了?”
“你在說什么?”
“迎新會我也去了,在墮落街看到你了,不過當時人多,你可能沒留意到我。”白青看著火弦說道。
“哦,一個多月,只是想多掙點錢。”
“那人死的地方你知道在哪兒嗎?”白青走出去倒了兩杯水,然后給火弦遞了一杯。
“他就死在墮落街下面的樹林里。”
“哦。”火弦淡淡地回道。
“除了這個,最近醫療中心果然來了很多身體不適的新生,跟往年一樣。”白青自顧自地說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火貍還沒說是因為什么事來找她的。
“你找我什么事,差點忘了這個。”白青看著火弦說道。
火弦從懷里掏出那本書,然后遞給了白青。
“你認識這些字嗎?”火弦問道。
白青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火弦,然后打開了那本書,她前后翻了一會兒,期間一直皺著眉頭。
“你從哪兒弄到的書?”白青問道,“不像是學院的東西……是墮落山嗎?”
火弦點點頭,“你是不是能看懂這本書的內容?這是什么文字,我以前好像從來都沒見過。”
“一點點,不過連在一起就不太懂了。”
“這是什么文字?”
“這是墮落山的書,你說是哪里的文字。你來的比較巧,我最近剛好在研究墮落山的文字,這樣,你先把這本書留在這兒,我需要點時間去解讀,我想……差不多到下次復診的時候,應該就可以還給你了。”白青合上書,對火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