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在什么地方的石窟中,周圍一片黑暗,只有悶熱的空氣在蒸騰上升,似乎想沖破周圍石墻的桎梏,初次之外周圍還彌漫著一種腐臭的如同肉類腐敗的味道,刺鼻而又渾濁,聞起來使人作嘔,這也是張柯不愿意來這兒的原因,這里的環境實在是太糟糕了,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他只會通過書信往來,不會直接下到這個骯臟而又黑暗的地方來。
他最討厭黑暗,但此刻別無他法,必須得去見他。
他沿著潮濕的臺階摸索著往下往前走著,直到觸碰到那扇石門。他輕輕叩響了石門。
“師父,我來了。”
是這“人”教他學會了蝌蚪文,教會他購買和閱讀墮落山書籍的門路和方法,還有無憂石提煉魄種的秘密。他知道他心之所想,他張柯成為初級驅靈師已有十余年,始終都無法通過中級驅靈師考核,他自認為在學習與工作中不比別人差,或者說他比同期的任何人都要努力,但總是因魄種潛力不足被考核機構拒絕。他不是別人,可以永遠守著一個初級驅靈師的資格蒙混度日,他是有著更高追求的驅靈師,憑什么魄種潛力不足的人就不能成為中級驅靈師,這種唯魄種論的標準總讓他覺得無法接受,若不是“師父”,他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還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提高自身魄種的潛力。
而且,他的確快要成功了,他已經可以順利分離出魄種,只是還未掌握融合之法,一直以來,他的行事都相當隱秘,但他可以肯定自己被發現了,而且那人從昨天開始就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他只能想到那個被叫做“貓哥”的人,但知覺告訴他,他們并不是一個人。對于那個于迷霧中現身的人,他并沒有太多頭緒,他需要“師父”的指導。
他站在石門外等了一會兒,直到聽到里面傳來了一聲沙啞的回應聲。他這才緩緩推開門走了進去。
石門內是一個氣味更為濃厚的石室,石室光線昏暗,僅有一處在發著綠色的光芒,原來正對石門的是一個高高的臺子,臺子上放著一口大石鍋,鍋下不知燃燒著什么東西,火焰是綠色的,鍋內正在煮著什么東西,絲絲綠色的煙霧順著鍋上蓋著的蓋子邊緣向上繚繞而去,上升到看不見的黑暗之中。
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正站在臺下,他面對著石門,背著光,張柯一如既往地看不清他的臉。
“師父,我被人跟蹤了。”張柯說道。
“說說看。”那黑袍人啞著聲音示意張柯繼續說下去,他的聲音回蕩在石室內,聽起來有些瘆人,就算是張柯,聽了也覺得不舒服。張柯于是將宿舍內的情況,迷霧中的身影都對那黑袍人講了。那人聽了似乎在思考,很久都沒有言語。
“師父,您還記得嗎,昨天也是這個時候,新生入學的時候,我剛巧也看到了那個人影,也是在霧里,你說,他們是不是同一個人?”張柯問道。
“你還隱瞞了什么?!”那黑袍人忽然盯著張柯,一張看不清五官的臉上只有兩只眼睛在發著綠光,他懼怕這種眼神,那種來自于食肉動物的充滿野性的眼神,總讓他不由自主地心下戰栗。
“沒……我想想……”張柯想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來他忘記匯報買書被阻,又被“貓哥”追,被巡邏隊抓走的事。于是連忙將這些事情告訴了“師父”。
黑袍人聽完后這才閉上了眼睛。
“無論如何也要拿到那本書,斷牙,烏拉,明火,等等等等,這些賣書人你一定要找到他們的老巢,偷也好,搶也好,哪怕是殺了賣書人都要拿到那本書。張柯,你沒有失敗的資格。雖然你已經被發現了,但他們并沒有什么辦法,學院不會因此就來調查你或是處罰你,你要擔心的是他們是否會竊取了我們的研究成果,你明白嗎?我們的筆記,才是最重要的!”
“師父,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收好了筆記。而且我會馬上把宿舍的東西轉移,不會給他們發現的機會。”
“轉移?你這樣的窮鬼,能轉移到哪里去?墮落山小情人那里嗎?那你可要好好祈禱她只有你這一個男人,否則她準會把你的那些東西當柴火一樣燒掉。”
張柯的臉漲的通紅,他師父這話幾乎算得上是羞辱了,他心中惱火,但卻不敢正面硬懟,只能自己心里消化,慢慢化掉這讓人不快的感覺。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
“師父,那些賣書人都有同伴,硬搶很有難度,而且……那是在墮落山,誰知道我會不會被他們……師父您看能不能讓我再試試,只要再多一些比株就夠了。我覺得這樣會比較好一些。”
“比株,比株,你除了要比株還會做什么?!我給你的那些你拿去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會再給了。只剩一道工序,不管用什么方法,你必須要拿到那本書,想想吧,等我們成功了,你根本就不用顧忌,什么墮落山,什么‘貓哥’,這些人你通通都不用害怕,到時候你會成為整個學院最有潛力,也最厲害的驅靈師,連墮落山的白狼都要禮讓你幾分,你現在怕什么呢?!”
張柯的心情極容易被師父帶著走,這也是他無法離開師父的原因,師父總能調動他的情緒,激發出他內在的潛力和勇氣,使他無所畏懼。幾個賣書的算的了什么呢,他可是連驅靈新生都敢殺的人。不,很快,他就會獲得更多的魄種,擁有更多的潛力,別說是中級驅靈師,最后說不定還會進入高級驅靈師協會,到那時,他的畫像將會進入學院的名人堂,他將被載入學院發展的史冊,永遠為人銘記。
“師父,那個‘貓哥’,您有什么眉目嗎?他可能是誰呢?”張柯問道。
“一個無足輕重之人,不需在意。很快,你就不會在意他了。一個喪家之犬,人人喊打的角色,不足未懼。”
“可是他看上去似乎很厲害,他是靈使嗎?還是驅靈師?”
“都說了不要在意!”那黑袍人似乎很生氣,眼睛又泛出綠光來,接著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也放緩了一些。
“你只要拿到書,別的不用考慮。”他對張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