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囑咐說要好好休息，但暗影卻睡不著，火弦在他看來并不像傳言中那樣暴虐。暗影翻了個身，看到火弦正在極專注地看著桌上的書，他甚至還戴上了眼鏡，偶爾還會撥弄一下爐子里的火炭。

趁著花蔓蘿和陳曦去上課時火弦重新核對了陳曦整理的內容，暗影一開始睡不著，但漸漸地也睡著了。

整理完畢后火弦就去了醫療中心，他那些書都拿給了白青，像他所想的那樣，白青告訴他說書里詳細寫了無憂石的處理方法，還寫了幾十種其它的輔料和耗材，只是這些方法是否屬實可信還有待驗證。

“或許不需要驗證了，”火弦說道，“至少有一名驅靈師在研究這些方法了。”

“你什么意思？”白青問道。

“成飛的死是不是跟這事有關？”火弦問道。

白青猶豫了一下，然后就點了點頭。“是的，他的身上完全沒有傷口，靈魂完全沒有殘留，仿佛靈魂被人完美剝離開來一樣。我查了去年的新生死亡事件，跟這一次的根本不一樣。去年的那一名新生的靈魂更像是被強行撕裂破壞掉，也因此嫌疑人在死者體內留下了靈魂印跡，也就是根據這靈魂印跡才查出了兇手。但這一次的，卻完全不同，似乎并沒有直接接觸。我正在核對書里的內容，但很遺憾，沒有看到提取靈魂的步驟。不過我覺得應該能找到，就在你拿來的那堆書里，應該會有我想要看到的內容。”

“也就是說，對于嫌疑人的身份你還沒有什么眉目，是嗎？”火弦問道。

“我只負責尸檢，包括靈魂檢測，查找嫌疑人的事情由護衛隊調查科負責，我不能越權，他們也沒有責任告訴我相關的進度。不過說實話，我很想多知道一些信息。不久前我又去了一趟案發現場，在周圍的空氣中采集到了殘留的靈魂信息，經過比對后與成飛的信息是吻合的，你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我剛好做完檢測。嚴格來說，這都不屬于我的職責范圍。”

“白青，我也查到了一些東西。”火弦說道，接著他就把張柯的事情告訴了白青。但是略去了墮落山的內容。

“我的朋友被他刺傷，我想他應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那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但最近醫療中心并沒有接到被刺傷的病人啊，你們是自己處理了嗎？他現在還好嗎？”白青問道。

“謝謝白醫生關心，他現在已經沒事了。我現在還不清楚張柯是否與成飛有關，只是我覺得這事有必要讓你知道。我也會想辦法拿到他的筆記，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在做有關無憂石的事。”

“我明白了。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查。我是醫生，不可能容忍這種傷害他人性命的事情存在，我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如果繼續置身事外我自己心里也會不安。”想起那具躺在檢查臺上的尸體，白青心就被揪了起來，她自然是明白弱肉強食的道理，但明白歸明白，心中總是難以接受，更何況這事已經違背了驅靈學院的校規。非法取他人靈魂等同于謀殺，像去年那樣，一個新生消失了，身為驅靈師的兇手卻還活著，并沒有得到相應的懲罰。這不是白青心中的世界，她的世界里強者是要保護身處下位的人，而不是隨意支配其生命，視弱者為草芥。

離開醫療中心后火弦就回到了赤沙山，沒過多久花蔓蘿與陳曦也返回來了，四人于是一道去了墮落山。

火弦一到黑月就急急忙忙帶著他們去了倉庫后面的小院里。

“你可來了，他的情況很糟糕！墮落山的醫生沒辦法醫治，我們的條件太有限了，你不是說有一位醫生朋友嗎？”

黑月帶著他們往雜物間走去，行色匆忙，但是陳曦三人卻有些茫然，不知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你走之后他一滴水都沒喝，東西也沒吃，我以為他休息夠了就會起來吃點東西，結果他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你知道，我們能聞到死亡的味道。另外我也讓阿蝠去南區找了，沒發現其它鯪鯉，我很擔心，這會是我們見到的最后一只鯪鯉……”

陳曦聽明白了，他們在說那只鯪鯉。

“我現在帶他們過來了。”

黑月在雜物房外面站住了，他打量著其余三人，有些疑惑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是哪一位？”

“這位女士，花蔓蘿，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醫生朋友。”

花蔓蘿對黑月點了點頭，她忽然明白火弦帶自己來酒館的目的了。

黑月超花蔓蘿略施一禮，然后就帶他們走進了雜物間。

“來吧，花醫生，要麻煩你幫它醫治了！”

黑月帶他們走下臺階到了地下室，地下室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這味道說不上難聞，也完全稱不上好聞，更像是一種氣息，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生機，仿佛那味道來自于地獄，甚至放眼望去都能看到絲絲縷縷淺薄的黑霧彌漫在房間內，好像眼睛上蒙了霧氣，人在這房間內只覺得死氣沉沉，毫無欲念，這就是黑月所說的死亡的味道。

陳曦在眼前揮動雙手，似乎想把眼前的霧氣驅散。

“揮不走的，那是死亡的氣息。”黑月說道。

他們走進了鯪鯉所在的那間房里。那鯪鯉不再像先前那樣蜷縮成一團，它已經抻開了身體，半仰躺著，他周圍的黑霧變得格外濃，就在黑月他們看著的時候，那黑霧還在從鯪鯉的身體里源源不斷地往外散發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陳曦與花蔓蘿皆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肉眼可見的死亡讓他們感到消沉和悲傷，鯪鯉的身體內還在發出輕微的嘶嘶聲，但那聲音并不來自于鯪鯉的口鼻，更像是從他的腹中發出的聲音。

“他情況的確很糟。”花蔓蘿說道，但她沒說出下半句話，那就是她從未治療過動物，更不要說靈種了。在病患面前，唯有花蔓蘿不能流露出自己的不安。

黑月打開了鐵柵欄的門，花蔓蘿跟著走了進去，她朝陳曦火弦和暗影做出了制止的動作，示意他們站在外面。

越靠近鯪鯉，那死亡的氣息便越重，花蔓蘿畢竟是醫者，她蹲下身去查看著那鯪鯉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