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蝠一邊領著陳曦在屋頂穿行，一邊向陳曦介紹著他們所經過的地方，離開風月街之后路上北區便沒那么熱鬧了，只有些幽幽的路燈亮著，那路燈看起來跟米隆住所外掛著的燈很像，不是明火，但卻明亮。阿蝠向他介紹了奔騰街，落水街，這是北區最主要的兩條大街，從中延伸出的很多曲曲折折的胡同則以數字進行編號標識。

“北區的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這兩條街的小巷子里，人們多是白天上班，晚上休息，聽說你們驅靈學院的時間是混亂的，沒有白天黑夜，或是晝夜交替毫無規律，是這樣的嗎？”

陳曦點點頭，“的確是，不過學院很多地方我還沒去過，只聽說是這樣，墮落山不是嗎？”

“墮落山的晝夜交替一直都是一樣的頻率，不能以時間來衡量，因為時間是最不準的，有時快有時慢，我們有自己的計算方法，比如我繞著墮落山以一般的速度飛上五圈，便是一晝夜的交替。工人們也是依照晝夜改變來工作，白天工作或是晚上工作。一直以來，我們墮落山都是這么生活的。”

陳曦應了一聲，思索了一陣，阿蝠的話很多，也很活躍，在陳曦看來它就好像是一個精力旺盛的少年，包括聲音也是。

“阿蝠，你多大了？”

“我年輕著呢，還不到30歲。不過你別看我年輕，我懂的可多著呢。黑月養著我，像我這樣的靈種，不能工作勞動，只能到處跑跑看看，時間長了，知道的自然會比別人多。整個墮落山，懂的比我多的，恐怕沒幾個。”

“你們墮落山還有別的靈種嗎？”

“你問這個做什么？”

“只是好奇罷了。”

“別的靈種當然是有的，比如鯪鯉，鯪鯉全組幾乎都是靈種，至少我沒見過鯪鯉的幻種，也沒見過普通種。也沒人知道幻種和靈種是怎么來的，有的物種幻種多，有的靈種多，有的普通種多，很奇怪吧？”

“有蛇的靈種或幻種嗎？那天的阿莎，是叫這個名字吧？是蛇的幻種嗎？”

“哪天？哦！你說的是迎新大會的表演吧！聽說很壯觀，不過黑月禁止我去墮落山以外的地方，所以我雖然想出去見識見識，但其實根本出不去。不過話說回來，你可別對阿莎有什么非分之想。”

阿蝠忽然提醒道，“她是白狼的人，這是山里人人都知道的事，看可以，但千萬別去招惹她。”

聽阿蝠這么說，陳曦的腦海中忽然現出白狼的樣子，威嚴而又有些難以接近捉摸的人。

正在這時，不遠處的街上忽然走過來一隊整齊的衛兵，他們雖在行進，但陳曦卻并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仿佛他們是一群靈巧的貓。

雖然人多且天色昏暗，但陳曦看得清每一個人，他看到了在迎新大會時在墮落街遇到的那個兇巴巴的人，那個人管火弦叫貓哥，但他并沒有看到火弦。那群人剛剛走過去，陳曦就轉身追了上去，阿蝠被他這一舉動嚇了一跳，沒來得及阻攔就任由他沖了出去。護衛隊能護一方平安果然不假，陳曦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團團圍住，接著就有人扣住了他的胳膊。那人的手好像鐵鉤子一般有力，只抓的陳曦的肩膀生疼。

“讓我看看，這是哪里來的野小子，敢在夜里挑釁護衛隊！”

那人粗著嗓門說話，陳曦不用轉身就知道那人是誰了。

那人一把扯過陳曦的衣服，但卻在看到陳曦正臉的時候松開了手。

“是你。”大石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問道，“你來這做什么？你今天是運氣好碰上了我，要是別人，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怎么？！學院里不好玩，想來墮落山探險啊？！”

“我找火貍，也就是你們的貓哥，我有話對他說。”陳曦看著大石，不知為何，并沒有初次相見時的膽怯，他感覺這人并不會為難他。

“那你白跑一趟，白狼大人找他有事，估計要一陣子，如果沒有急事你就回去等著吧，反正值完班貓哥就回去了。”大石說道。

但陳曦只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也沒有開口說話。

大石看了看他又說道，“算了，你有什么事，我幫你傳口信，這總行了吧？”

陳曦搖了搖頭，“如果實在不方便叫他出來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說完這話，陳曦朝著大石稍稍施了一禮，然后就轉身離開了。

回程路上阿蝠反復告誡陳曦不要再沖動行事，傳言被護衛隊抓了會被折磨的很慘。陳曦心里卻在盤算著，是等等火弦，還是直接單獨離開學院，回原來的世界。

重新回到吼吼酒館時，陳曦已決定不再耽誤時間，直接一人回去。學院的徽章在墮落山無法定位，因此雖然學院發送了驅靈實習的具體地點，但陳曦確無法啟動定位。

花蔓蘿已經睡著了，看得出是太累了，陳曦進入地下室的時候暗影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接著便示意他出去說話。

“這么說來，你們白跑了一趟。”暗影說道。

陳曦點了點頭。“如果你見到火貍，就替我告訴他，我先回去了，我那邊的實習也要開始了，不能耽擱。”

“沒問題，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差點忘記告訴你。你離開后沒多久，米隆就走了，我跟了他一段路，但他直接離開了墮落山。估計是回學院去了，所以我就沒再跟了。”

“嗯。”

“你不覺得米隆有些古怪嗎？”

“什么古怪？”

“他一個學院的花匠，能維持生活就不錯了，哪有那么多錢來墮落山消費呢，而且看樣子他還不想是第一次來，黑月也說他經常來，就連買書都相當闊綽。”

“你說什么書？”

“自然是那些禁書。”暗影看了看陳曦。

“黑月告訴你的？”陳曦問道。

暗影點點頭。

“為什么告訴你這個？”

“簡單，小花救了那老鯪鯉，他要付報酬，但小花拒絕了。于是他就提出用信息來交換。所以，我們就問了米隆的情況。在他眼里米隆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沒什么存在價值的，所以這些情況他一開始并沒有告訴我。”

“米隆的確要留心。”陳曦說道，“我離開這段時間你們要多加小心，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放心吧。”

離開墮落山后陳曦就回了赤沙山，他換回了自己原來的衣服，除了徽章，別的都沒帶。

臨行前他想跟銀星告個別，但在湖邊等了一陣也沒等到那條大蛇。他打開徽章點開了自己的通行券，紅色的光線指引向遠方，那是他回家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