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壁山眼見這一鏟雖能得手,卻萬萬來不及自救,急忙提鏟上撩,蕩回長劍,驀地只覺虎口俱震,一陣酸軟無力,竟自震出血來。
沈綿等人聽到這一聲喝,心頭一震,知道來的人內力不淺,這里可沒一個人打得過。
紛亂間,沈綿縱身上前,左掌護身,右手便要去扣易染塵脈門,哪知易染塵右腳不得自由,左腳往地上一蹬,趁著三人分心之際,凌空倒翻一個“死人提”,半空中解去腿上被封穴道,一落地即如飛劍般搶前,伸手握住劍柄,那劍去勢雖快,卻還比他慢了幾分。
易染塵倒轉劍柄,笑嘻嘻地道:“師兄,快來快來。”
倏然一陣清風拂至,林葉搖曳聲中,那人已到近前,
但見他兩眉入鬢,雙眸清澈,臉色和善,一讓人看見就有一種忍不住與之接近的想法。
他接過易染塵手中長劍,微怒道:“不讓你來你偏來,差點把小命送了知不知道?”
易染塵嘻嘻一笑,轉到那人身后,“師兄,在外人面前給我留點名字,把他們打發了,要打要罵你再來。”
那人嘆了口氣,面帶薄怒,眼中卻是含著三分無可奈何之意。
沈綿等人瞧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在心底暗贊一聲“好男兒。”
那人踏前一步,拱手道:“鄙人木青風,本派向來居于此山,不知為何最近江湖中竟然會盛傳我派出了一本曠絕古今的武功心法,惹得江湖上一眾好漢白走一趟,真是慚愧。山居清陋,粗茶難待雅客,還是請回吧。”這話得體大方,又不軟不硬,倒讓人無可拒絕。
牛剛只待反口,沈綿已經攔道:“也罷,既是如此,我們也不好勉強,不過現在夜已深,我們幾人在此休息到日出再下山,如何?”
木青風微一沉吟,道:“也罷,諸位請便。只是這山卻不能再往上了。”
易染塵忍不住道:“大師兄,不打一架再走嗎?”
木青風伸手遮住他的嘴巴,道:“你若是想打,回去我陪你打個夠,現在莫要多口。”拉著他往回便走。
卻聽山道處傳來一個聲音:“肥老鼠,下次咱們再過過招。”
跟著又有一個聲音道:“你還說!”
童壁山跳了起來,叫道:“臭小子,以后別給我遇到。”轉頭又對沈綿道:“你剛才攔著我干嘛?”
沈綿苦笑道:“咱們這里有一個人打得過他嗎?”幾人忽然就默不作聲。
隔了片刻,牛剛忍不住道:“憋屈死了,也不知道馬氏兄弟怎么樣。”
突聽一個聲音道:“我們也不怎樣。”語聲頗為失落。
循聲望去,只見馬氏兄弟正悻悻而來。
適才馬氏兄弟與他們四人分道而行,足下生風,轉過幾處山彎,前方數十丈處大石攔道,過大石便由闊道入窄道,離山上便近了更多。
這時大石后陡然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聲音渾厚之極,馬氏兄弟不由得定住腳步,心中暗道:“莫不是凈天老人來了?”想到此處,心中一凜,左邊一人叫道:“馬氏兄弟,老大馬致興。”指著旁邊一人叫道:“老二馬致趣,拜見前輩。”他不直指姓名,只說前輩,便是怕認錯了人,自己也沒面。
山石后一人慢慢踱步而出,笑吟吟地道:“老夫單秋元,兩個小伙子好啊。”月光下見那人身材矮小,面容可親,兩鬢已見斑白,也不算很老,太陽穴處微微鼓起,內功造詣想來不弱。
馬致興道:“前輩在此何事?”
單秋元道:“山道不易行,你們上來也辛苦了。”
馬致興笑了笑,道:“那也……”他還想場面幾句,單秋元卻又道:“上來雖辛苦,下時卻容易得很,現在便下去吧!不是有個詩人說過‘下嶺便無難’嗎?”
馬致興一怔,馬致趣卻道:“那詩人不還說過,‘行人空喜歡’嗎?既是如此,反倒不能下了。”
他們兩個在這掉文,拿楊萬里的一首詩斷章取義出來,原句是“莫言下嶺便無難,賺得行人空喜歡。”這下卻是老的攔人,少的闖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