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音笑了笑,道:“你們在吵什么?”
水柔韻跑了上來,撲在母親的懷里,將剛才的事大致講了一遍,最后還給了易染塵一個白眼,說道!“娘親,你說,這個家伙怎么這么爛好人?”
水心音撫摸著女兒的頭發,道:“哥哥這樣做也好,放了就放了。”走到易染塵身前,襝衽一禮,道:“染塵,你救了他們父女,此恩此德永不敢忘。”
易染塵苦笑道:“阿姨,我這都是巧合,若是其他人遇見,也會相助的。”
水柔韻嘟起了嘴,道:“這有什么的,哪天有空,我也救一救你!”
易染塵拱了拱手,笑道:“那便先謝謝您了啦!”這一禮甚是恭敬,反而惹得她們母女都是“噗嗤”一笑。
33
日落黃昏,暑意漸已散去,蟬鳴整日,此刻方才有所停歇,忙碌了一天的人們,身上熱汗還未干透,這時幾縷清風緩緩拂來,當真說不出的舒適。
三人圍坐門口,飯菜已上桌。正要動筷,忽然屋內“喀喇”一聲大響,接著便是一陣水流聲。
水心音臉色劇變,急忙掠向屋內,易染塵這時才知道她的輕功竟然也是不差,卻見她剛剛搶到屋頂,屋門口忽然站著一人,她一時停不下腳步,便要撞了上去,那人卻直接張開雙手,將她緊緊抱住,笑道:“干嘛跑這么快?”這人卻是謝陽。
水心音又驚又羞又喜,忙道:“快放開,快放開,孩子還在外面呢!”
這時水柔韻笑道:“沒瞧見,沒瞧見。”
謝陽哈哈一笑,松開了抱著水心音的手,道:“我現在全好了。”
水心音仔細瞧了瞧丈夫,又給他把了把脈,這才可以確定真是好了,不由得奇道:“不是說要三天嗎?”
謝陽悄悄道:“我想快些能夠站起來好好抱一抱你,所以就快些了。”
水心音啐了一口,道:“沒個正經的,老實說。”
謝陽道:“我也未曾想過染塵那小子身上的純陰之勁這般厲害,原本估計最慢得要三天,哪知一個白天便成事了。”
水心音詫異道:“這小子練的功夫到底是哪種路數的,這般厲害?”
謝陽搖了搖頭,道:“從所未見。”兩人攜手走到門外,水柔韻已添了一副碗筷和一只椅子過來。
夫妻倆拉過女兒,一齊向著他躬身而拜,均道:“感謝少俠大恩大德。”
易染塵吃了一驚,急忙上前還禮,說道:“小子何德何能?怎敢受此大禮?何況大叔也說了,這一次只是巧合,也是互幫互助,談不上謝謝。”
水柔韻道:“染塵哥哥,原本我是不肯叫你哥哥的,現在看來叫你哥哥我也不算很吃虧。”
四人這才起身回椅。
易染塵對水柔韻道:“既是如此,以后我就叫你柔韻妹妹啦!”
水柔韻給他做了個鬼臉,說道:“我吃飽了。”笑笑跑了開去。
三人吃完飯,便在門口坐了下來。易染塵道:“大叔,你中的那一掌是不是一個姓丁的打的?”
謝陽詫異道:“你怎知道?”
易染塵道:“今日剛好有個小子擄走妹子,我追了上去,跟他對過一掌,他說他叫丁焚,事后回想起來,或許傷你那人便姓丁。”跟著便將近日來所接觸過的燈蕊教等事一一提了出來。
謝陽聽他說得如此詳細,心下明朗,“他既然這般坦誠,我也不好瞞著他什么。否則便是對他不敬了。”于是道:“我本是昆侖派的弟子,名叫謝陽,而我的妻子卻是燈蕊教中六象堂的第三把交椅,那時正派人士與燈蕊教尚未開戰,但是我們兩個已經心心相印,攜手隱居,哪知被那丁炎發覺,偷襲了一掌,差點沒要了我的老命。”一一將自己的一些事說了出來。
“唉,什么時候我也可以找到一個跟阿姨一樣好的女子?”又道:“那大叔你現在功力恢復了,有什么打算?”
謝陽握住妻子的手,道:“另尋個地方歸隱,江湖事不再管了。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水心音眼眶微紅卻說不出話來,這一刻,已不需再多說什么!
水柔韻聽到“歸隱”二字,本來跑到一邊,現在又走了過來,問道:“爹爹,娘親,咱們又要搬去哪了?”
謝陽道:“我也不知道,但只要咱們一家人在一起,搬去哪不都是一樣的嗎?”
水柔韻隨手一指易染塵,道:“那他呢?”
謝陽道:“你染塵哥哥若是愿意,自可同去,但只怕他沒這個想法。”
“你去不去?”水柔韻的語氣中竟有些不舍得。
易染塵苦笑道:“我才在山上住了十幾年,現在怎么可能去歸隱?”
水柔韻應道:“是啊,我都在家待了十幾年,我也得出去走一走!”
謝陽臉上微變,似已看出了這少女心思的異樣,道:“過了明年,你去哪玩我都隨你,這一年來,我再點撥你一些功夫,不然現在出去,難免會讓人欺負了。”
水柔韻朝著易染塵道:“我若被欺負了,你幫忙不?”
易染塵一愕,道:“自是幫的,若是打不過,帶也要帶你一起跑。”
水柔韻拍手笑道:“那便成了!我隨你去。”
水心音也已看出女兒對易染塵已有了幾分依戀,轉念一想,女兒從未出過遠門,一直在家待著,這時來了一個少年,長相武功均不錯,又救了自己一命,口頭上半點未曾感激,但是芳心免不了暗動,只不過這般年輕,就說要跟一個男孩子走,倒是頗有乃母風范,想起自己年輕時模樣,一時間倒不好多說什么。
謝陽臉色一沉,道:“不可。”
水柔韻苦著臉地鉆到謝陽懷里,道:“爹爹,你就讓我去嘛!”
謝陽見著寶貝女兒這般撒嬌,又想起多年來身體不適,女兒卻一直乖巧聽話,這時鉆到懷中不住懇求,心中早已軟了一大半,但一想起明年九月江湖上可能引起的大戰,心中總是忐忑不安,只得溫聲道:“乖女兒,并不是為父不愿意,只是這一兩年來,江湖上風波必多,此時出去,你一個女兒家的,功夫也不深,太容易吃虧了。”
水柔韻輕輕在父親大腿上咬了一口,“哼”了一聲,道:“說這么多話,你就是不疼我。”又對易染塵道:“你為什么就是不幫我!討厭死了。”轉身氣烘烘地走開。
水心音對這個愛女也是沒有辦法,只得跟過去安慰安慰她。
易染塵和謝陽相對搖頭苦笑。
謝陽道:“染塵,這丫頭看來挺喜歡你的,不如你就多留上幾天罷了。”
易染塵道:“這個……那好吧,我再留上幾天,但我終究得走的,總不能讓我跟著你們隱居吧?”
話猶未了,忽聽得東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正有兩人快步奔近,謝陽低聲道:“且聽他們說什么,待我與他們周旋便好。”運轉內力,吸上一口氣,臉上登時紅了一大片。
易染塵還未回答,已有兩人奔了近來,腳步實在是快。
謝陽冷冷道:“鞏七林,雷破,你們何不多帶幫手來?”
兩人正是雷破和鞏七林。他們兩人離開一陣,鞏七林想起水心音的神色之中竟無半點憂慮之色,而丈夫將死,女兒下落不明,竟然這般淡然,擔憂她另留了一手,是以害怕遲而生變,終于又趕了回來。
鞏七林瞧了瞧謝陽一眼,淡淡一笑,道:“想不到姐夫命還真長,到現在還不死,竟然還能有如此閑情逸致地在門口吃飯,山村晚景,一家其樂融融,真是羨煞旁人了。”
水心音在一旁跟女兒聊心事,見他們過來了,示意女兒不可多口,拉著她走上前來,冷冷道:“老四,講好了三天后再來,現在過來是什么意思?老五,你也說話成放屁的了?”
雷破臉上一紅,道:“三姐,我……”
鞏七林一擺手,道:“五弟,不知道如何說,那便不說就是了。”笑笑道:“小弟這不是掛念姐夫嘛!瞧瞧,這位少年人多英俊,想必丁焚便是你打退的吧?咱們可得親近親近!”走上前去,一只右手上的關節已經“格格”地響,真力已然漸漸積蓄。
易染塵身形一閃,離得他有三丈遠,叫道:“打住,你這手上的功力我比不上,我可不是白癡,犯不上跟你握這一下子。”
鞏七林臉上一紅,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說什么好,他一上來對易染塵如此客氣,又以江湖中人一般的表面笑呵呵,手上暗自較量功夫的法子想讓易染塵吃吃虧,哪知易染塵這般直接說破,倒是意料之外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