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五的聲音來得既突兀,又急切,兩人忍不住問道:“什么不對?”
杜五道:“除了那三只蜂,應該還有四個人要來,可是等了這么久,卻是一個人也沒見著,難不成有詐?”
屠大疤也有些領會了過來,朝著絕三娘子叫道:“其他四個人去哪了,你是不是知道?這次的行動該不是你組織的吧?”他跟著又道:“既是如此,你也不必給我什么酬勞,只要你陪我三天,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行!”說著哈哈大笑。
絕三娘子何曾給人這般戲耍,不由得怒上心頭,道:“好,我陪你!”語聲未了,身形一晃,已搶到了屠大疤身邊,雙手如勾,抓了過去。她的十指纖細,此刻將內勁灌注到指甲之上,一抓之勢微帶風聲,有如一件外門兵刃。
金大煙袋和衛庭走出客棧的時候,星月已在天,初夏的風微帶悶熱意,悠悠地吹了過來。
忽然響起了一陣更鼓聲,過了片刻,又是一響,二更早已過了,三更卻還未至。
這不是計時的更,而是報訊的更。
兩人腳下的步子往著一個方向走去,走的正是更聲響起的地方。
金大煙袋走路的姿勢不緊不慢,顯得很是悠閑,衛庭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后一兩步,表示對他的尊重。
走了一程,金大煙袋的氣息仍是勻稱,衛庭的鼻尖卻已經有了幾顆水珠。
他們的步子并未跨得多大,但已走出了很遠。
明家堡與明家集之間一直都有一根無形的線牽著。明家堡內是明德老爺子說了算;明家集則是金大煙袋說了算。
兩人年輕時是很要好的朋友,年老時感情更加地深
深厚。
所以明老爺子才會放心地將明家集交給金大煙袋管理,明老爺子甚至承諾,明家集里面的事情他一概不管,所有的一切都是金大煙袋負責,即使是他自己踏入這個地方,也得遵從金大煙袋的吩咐。
這是一種怎樣的友情?
也只有他們自己心底才知道。
明老爺子自從幾年前雙腿癱瘓以后,便沒再出過明家堡,金大煙袋也有好幾年未曾進過明家堡。
或許是因為金大煙袋也承諾過,若是他走進了明家堡,他的一切也歸明老爺子吩咐。
金大煙袋也沒有對衛庭作出任何命令的語氣,但衛庭卻實實在在地對他尊重得很,他的目中不由得露出了贊賞之色,“你心底是不是有些疑問?”
他的語氣很溫和,給人一種不管你問他什么,他都會回答的感覺,衛庭終于有些猶豫道:“您一點也沒用到明家堡里面的人馬,卻又為何能夠如此成竹在胸?”
他到了明家集的時候才收到消息,有人埋伏于此,準備抓走明家大小姐,以此要挾索要大量財物。
他的消息一向靈通,不想這次卻比金大煙袋慢了幾分,金大煙袋淡淡一笑,道:“明德那家伙將明家集給了我,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法子。”
他又道:“‘大隱隱于市’這話你應該聽過,有一些厭倦江湖紛爭的人留在了這個集市中,我也同意了,但只有一個要求,這些人必須一起維護明家集的和諧,只要有一個江湖人物敢在這里生事,必然被群起而攻之。”說到這里,又嘆了口氣,道:“只是我未曾想過,安靜了許久的明家集,竟真的有些不怕死的人敢過來生事!”
他冷冷道:“既然他們敢來,我總不會讓他們回去得如此容易。”語聲中已帶著威嚴之感。
衛庭已可感受到金大煙袋語氣中的憤怒之感,因為就在今日,正好有三個良家少女遭到侮辱,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打破這份寧靜的人當然得付出鮮血的代價!
杜五看著眼前這兩人,轉瞬間已拆過了十幾招,絕三娘子的功夫以輕巧靈動為主,屠大疤的卻是以威猛而稱,本來他也功夫比起絕三娘子還要稍勝一籌,只是這時他意在炫耀,也就未曾使出真的功夫。
杜五知道再過十幾招,屠大疤就能夠將絕三娘子拿下,他此刻樂得看熱鬧。
他也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可是忽然間,他的想法就變了。
他的雙手本來是放在桌子上的,此刻忽然伸到了腰間,觸摸到了劍柄。兩道劍光閃動,飛射了出去。
這時絕三娘子與屠大疤正好交過一招,兩人身形微分,一道劍光正好穿向了中間。
本來還要前攻的絕三娘子不由得后退,屠大疤也想退,可是那劍射來時仿佛針對著他一樣,于是他的右手也在突然間青筋暴起,以大刀擋回這一劍。
就在他手上一陣酸麻,想要破口大罵杜五的時候,忽然“叮”地一聲自遠處響起。
他就看到一把短劍筆直地射向了杜五。
杜五兩把短劍射出分有前后之別,力道也有輕重之分。后面的一把射向了遠處,力道最重,可是兩把短劍卻幾乎是同一時刻回來的。
杜五接過屠大疤擋回的短劍是那么地輕而易舉。但遠處的射回的短劍接回手中之時,虎口不由得有些發麻。
他的臉色微變,沉聲道:“朋友是誰?現身吧。”
這時屠大疤和絕三娘子也住了手,一齊將目光望向了遠處。
遠處一片黑暗,黑暗中閃過一點紅光,接著就是一陣淡淡的煙霧。
煙霧中,兩個人影緩緩地走了過來,杜五只識得其中的一個人,“衛庭!”來的正是衛庭和金大煙袋。